「請判我死刑。如果我死,可以平息你心中的怨恨。」--施明德於1979年美麗島軍法大審


  *


  楊照在《迷路的詩》裡提過,他讀建中時正值黨外運動全盛時期,美麗島事件後接著是黃信介、施明德、陳菊等人的軍法大審。審判過程中的答辯詞迅速刊載在大大小小的地下刊物中流通全島,楊照就是在書報攤旁讀到施明德答辯詞中最後這段話,因而大受感動。或該這麼說,所有讀到這段話的人都該感動的。


  你能體會那樣的情境嗎?在那個絕對威權的時代,如此沉重的審判會議上,施明德一派輕鬆地帶著「致命的笑容」向法官請求死刑,那該需要多大的勇氣?要知道他所面對的人、所面對的政權,是真的有能力結束他的生命的。「那需要很大的勇氣。我們自認沒有那樣的勇氣與能力,所以震懾,所以佩服。」那天演講,楊照這麼說。


  勇氣是這麼一回事。


  *


  部落格重開第三天。這一個多月來認識了不少人,很多人第一次看到我寫的東西,其中有兩三個還告訴我:「欸,我把你文章全部讀完了。」,真的讓我很高興。謝謝你們。但是我想講的是另一件事。有些人看了《一切正在結束尚未開始》後告訴我:「你很勇敢」,而且人還不少。聽完後我一直在思考「勇敢」到底是什麼?我真的勇敢嗎?


  是個很大的問題。


  所謂的「勇敢」應該是指追夢這件事吧?不知道,反覆思考後我唯一能確定的只有志向一直相當清楚,但還是會軟弱。尤其這陣子,編務期加上某些很令人心痛的事讓我好久不曾正常的讀書、上學。曠課數引來親戚強烈關心。當然曠課和成績沒有直接關係,我敢說有些課絕對曠得值得。但還是會心虛,還是會軟弱。


  昨天傍晚於是放下所有,錢包手機帶了就到台大去。一直走著。假日的台大總是熱鬧,腳踏車穿梭在樹叢與來訪的人群中,然後想起青年社,想起那時盛開的杜鵑早已謝盡。穿過椰林道,經過傅鐘,最後在圖書館前的階梯上躺下。天空很藍,有些事情很遠。簡訊電話一來一往又是個傷人的過程。躺了一下,又黯然神傷的走了。我一點也沒辦法學《擊壤歌》,一點也沒辦法體會朱天心的跳躍與快樂。


  一點也沒辦法。


  * 


  我還是沒辦法灑脫的請求死刑,沒辦法說:「那便判我死刑吧。如果我死,可以讓你解脫。」,我沒辦法說不要了就真的不要了,沒辦法說再見了就真的再見。現在說的跟前面似乎又是不同的事,只是都牽扯到勇氣。


  這樣的互相折磨,到底是誰懲罰誰?關於心痛與流淚,到底是出自於什麼呢?


  我一點也不懂,沒有勇氣懂。我是走暗巷子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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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輕與重的永劫回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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